出事前的2分鐘,52歲的重慶人黑車司機陳宇貴還在接受警察的詢問,當(dāng)晚因為在火車站出站口拉客,而被帶到了派出所。事發(fā)后,手拿警棍的陳宇貴與鐵路公安聯(lián)手與暴徒搏斗。

貴州六盤水人潘華兵是一個6歲女孩的父親。當(dāng)晚,潘華兵在暴徒?jīng)_過來時立刻搶在女兒面前,用自己的頭部擋住了暴徒的長刀。潘華兵受傷倒下后,還將女兒抱住并交給了趕來支援的朋友左如興。

46歲的張建堯是昆明市祿勸縣人,昆明火車站保安。當(dāng)晚拿著鋼棍和暴徒搏斗時被5名暴徒亂刀砍死。
恐怖分子不只是奪走了29個同胞的性命,也威脅到春城昆明所代表的那種“不慌不忙”的生活方式。他們的目的,就是用無辜者的血來制造恐慌。所以,南方周末不想提供關(guān)于憤怒、恐慌以及憂傷的任何文字,“恐怖主義以憤怒和憂懼作為喂養(yǎng)自身的飼料,我不會提供一毫克這樣的東西給它?!?
我們只是想呈現(xiàn)即使恐怖主義為昆明帶來了那樣猝不及防的疼痛,這座春城依舊不乏勇敢的捍衛(wèi)者。那一晚自救和救人的人們是英雄;第二天平靜接納一個前來獻血并鞠躬致歉的維族青年的昆明市民是英雄;在血案發(fā)生后讓一個城市回歸祥和平靜的人們更是英雄。
昆明的氣候養(yǎng)育了溫和的昆明人,他們懶懶的、慢慢的。這座不設(shè)防的城市篤信,比起溫暖的氣候,更讓訪問者眷戀的,一定是昆明人的熱情。
3月2日下午,昆明街頭獻血的人群中出現(xiàn)了一位維吾爾小伙,開始大家都避而遠之,用懷疑的眼光上下打量他。他安靜地獻完血后,向人群深鞠一躬,說道:那群拿刀殺人的都是畜生!隨后,他從一群平靜的昆明市民中間離開了。
作者:南方周末報綜合新華社、央視報道 南方周末記者 呂明合 習(xí)宜豪 南方周末實習(xí)生 張維 李興麗
不設(shè)防的春城
微風(fēng)清涼,時間輕緩,一切波瀾不驚。這正是3月1日慘劇發(fā)生前,昆明留給人們最后的印象。
每位過客都會記得昆明慵懶的陽光,高藍的天,翠湖邊的海鷗和街上閑散的人群,但2014年3月1日的晚上,人們記住的是這座城市巨大的疼痛。
對昆明和每一個昆明人而言,3月1日,本只是昆明最尋常的一天。這座年溫差全國最小的高原城市,四季如春,向以全國人艷羨的“春城”名世。
城市街頭,盛開的鮮花隨處可見;茶館里,腳下趴著小狗的男男女女忙著打牌聊天;道路上,生活在這座城市的人們腳步總是不慌不忙,好像整個地球上,就這里的日子過得漫長。
氣象資料顯示,3月1日,昆明天氣為晴,溫度為9到23攝氏度,微風(fēng)。
這個星期六的傍晚,云南講武堂前的翠湖旁,依然擠滿了與海鷗合影的人群。自從1985年第一次抵達后,來自西伯利亞的紅嘴鷗就成了這座城市不可或缺的新標(biāo)志。
冬天要去喂喂來自遙遠北方的海鷗,已然成為昆明人的習(xí)慣。昆明的氣候養(yǎng)育了溫和的昆明人,他們懶懶的、慢慢的,以同樣的熱情對待大自然的生物和遠道而來的游人。這座不設(shè)防的城市篤信,比起溫暖的氣候,更讓訪問者眷戀的,一定是昆明人的熱情。
時光的步伐,在這座城市常被形容為“如此緩慢”,詩人于堅說。翠湖公園的舞會,可以從早八點一直開到晚上,不只是跳西洋舞,藏族,彝族,什么族的跺腳舞都有。而玩撲克、風(fēng)箏、二胡、鋼琴,則成了翠湖邊散步人群的伴奏聲音。
這是一個有太多“玩場”的城市。金馬碧雞坊晚上燈火輝煌,昆明最大的夜場“昆都”,此時正開始一天的喧囂。云南白藥廠隔壁廠房改造的“創(chuàng)庫”酒吧街里,三三兩兩擠滿了留長發(fā)或和詩人于堅一樣剃光了頭的文藝青年……這樣的生活,直到晚上9點,才達到高潮,他們高談闊論,盡可以一直暢飲到天明。
28歲的河南焦作青年王開開,應(yīng)該領(lǐng)略過昆明的這一切。這一天,他正帶著新婚第十天的妻子,在昆明度過蜜月的又一天。乘著微涼的晚風(fēng),夫妻倆來到昆明火車站自助售票點取票,正準(zhǔn)備下一站的旅程。
他的河南老鄉(xiāng),23歲的云南大理學(xué)院藝術(shù)學(xué)院2012級動漫專業(yè)學(xué)生郭江濤,剛剛從家鄉(xiāng)河南乘飛機降落昆明。為了省錢,他趕到昆明火車站等待同學(xué),稍后將一起搭乘通宵火車趕回學(xué)校。
這一天,火車站里擠得最多的,正是來自大理學(xué)院的學(xué)生。3月1日,正是學(xué)生們開學(xué)返校高峰的日子。
鐵皮棚搭成的臨時候車室里擠滿了人,但對于21歲的紅河青年楊和良,這絲毫不能妨礙他甜蜜的心情。他剛剛送女朋友抵達昆明火車站,去麗江的K9614次列車開車時間是22點35分。熱戀中的這對小情侶,正抓緊最后相處的時間。
微風(fēng)清涼,時間輕緩,一切波瀾不驚。這正是3月1日慘劇發(fā)生前,昆明留給人們最后的印象。
平民英雄
暴徒幾乎都是手持雙刀,長刀砍、短刀刺,出手兇狠果斷,刀刀直指無辜者的咽喉、心臟等要害。
春運剛過,全國兩會即將來臨,火車站外,巡邏的特警不時經(jīng)過,一直持續(xù)到21點。
32歲的昆明嵩明縣人陳如花,當(dāng)時正坐在臨時候車室的板凳上喝水。她的丈夫正在后排的板凳上靠著行李睡覺,他睡得很死,“還打起了呼?!薄?
在迄今所有的受訪者中,陳如花或許是第一個看見恐怖分子如何掏出刀子的乘客。
危險曾距離她如此之近。2014年3月1日22時07分,在特警的警戒線外,跑出火車站,和丈夫跑散的陳如花告訴趕到現(xiàn)場的南方周末記者,當(dāng)時她的身邊,坐著至少兩名以上的男性恐怖分子。
晚上9點多,陳如花就看到坐在她對面的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掏出了刀子砍向一個走動的男乘客。這時候,坐在她附近的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也拉開衣服掏出長刀開始砍人。
陳如花用力踢醒了熟睡的丈夫,兩人顧不上行李,赤腳跑了出去?!靶姨澪覀冊谒砗?,否則我們估計也被砍死了?!标惾缁匆?,坐在她附近的那名三十多歲的暴徒追上另外一個穿鞋的男乘客,“一刀砍在他的腦門上”。
暴徒們顯然有備而來,陳如花回憶,在砍人之前,是一個戴面罩的女子帶著這兩個砍人的男人進去的。三人在臨時候車室里巡視了一圈后,戴面罩的女子出去。“那兩個男的,在候車室中間那排,找空位置坐了下來”。
多位受害者事后回憶,暴徒幾乎都是手持雙刀,長刀砍、短刀刺,出手兇狠果斷,刀刀直指無辜者的咽喉、心臟等要害。
臨時候車室里,手無寸鐵的人們只能四散奔逃。坐在臨時候車室里的20歲大學(xué)生陳自宏和男友也被擠進了恐慌的人群中,和大家一起跑到了第一售票廳。但暴徒依然窮追不舍。
“女的都帶著黑面紗,男的沒蒙面?!倍嗝繐粽吒嬖V南方周末記者。
應(yīng)該是21時12分左右,昆明鐵路公安處昆明站派出所執(zhí)勤三中隊隊長謝林,這位從警二十多年的老警察,當(dāng)時正在火車站廣場執(zhí)勤巡邏,看到了東棚臨時候車室內(nèi)向外狂奔的人群。
他拉住一名慌亂的旅客,得知“臨時候車室里有人在鬧事”,迅速通過對講機向值班副所長張立元做了匯報,“所長,東棚可能發(fā)生斗毆請求支援?!?
“大家快跑,快躲起來!”當(dāng)晚的警戒線外,有目擊者事后告訴南方周末記者,他看到有一名老警察緊跟在暴徒身后,一路追一路向路人大喊。
但謝林一開始并沒能追得太遠,暴徒聽到叫聲,轉(zhuǎn)身朝著謝林的頭部砍來,將他砍倒在血泊中。
在第一售票大廳里,最先受害的是站在門口臨時售票區(qū)的潘華兵。貴州六盤水人潘華兵和朋友左如興,兩對夫妻帶著兩個孩子,一行6人買了回老家的車票,買完票后幾人正準(zhǔn)備向臨時候車室走去。
2014年3月2日凌晨,云南省第一人民醫(yī)院急診室外。等待潘華兵消息的左如興告訴南方周末記者,像電影中一樣,當(dāng)晚他看到七八個黑衣人抽出五六十公分的長刀沿墻砍來。
潘華兵6歲的女兒走在最前方,她并未意識到危險的逼近。一個黑衣人揮刀向女兒砍去。潘華兵立刻沖在女兒面前,將她拉開。那把尖刀砍在了潘華兵的喉部附近。潘華兵受傷倒下后,將女兒抱住并交給了趕來支援的左如興?!坝幸粋€黑衣人向我砍來,我拉著老潘的女兒和我6歲的兒子跑到了廣場上?!弊笕缗d告訴南方周末記者。
這時,他看到暴徒的刀又砍倒了另外一個男乘客,“從背后捅進,黑衣人拔出刀,被砍的男人立即撲倒在地?!弊笕缗d說。
23歲的公司職員楊海飛,當(dāng)時正在自助售票機前買票。剛選好票,把錢塞進售票機,他就聽到周圍人群瞬間爆發(fā)的呼喊聲。選票前,他恰好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21點17分。
“你們幾個來砍我”
最初到達的警員用木棍和勇氣對抗砍刀。
張立元接到謝林的報告時,正在治安亭里?;疖囌靖浇晔⒄写年愑钯F和幾個同伴,因為在出站口拉客,正在里面接受訓(xùn)話。
張立元立即為治安亭內(nèi)的陳宇貴等人每人配備了一根木棍。之后,張立元自己拿起一根警用防爆叉,帶著大家沖到了售票廳。正在核查票證的鐵路執(zhí)勤彭賓也趕來支援。
“我們趕到一看都懵了。”陳宇貴說,當(dāng)時地上已經(jīng)躺著十幾個人,他看見有兩男兩女四名暴徒正揮舞著雙刀四處亂砍。
“喂,你們幾個來砍我!”陳宇貴回憶說,當(dāng)時張立元跑向暴徒,向他們喊話。不知從哪里又出來一名男性暴徒,五人齊齊向張立元砍去。
張立元揮舞了下防爆叉,轉(zhuǎn)身向公交車站場跑去。陳宇貴說:“他是想引他們?nèi)ト松俚牡胤?。誰知這些人跑到一半停了下來,又拐回火車站第一售票廳砍殺。”
兩名保安,成了當(dāng)天最勇敢的人。陳宇貴說,當(dāng)時,火車站附近一家牛肉面館的保安老劉上前截住其中一名暴徒,他被暴徒一刀刺中前胸,倒在血泊中。
46歲的張建堯是昆明市祿勸縣人,生前是昆明火車站的一名保安。當(dāng)晚拿著鋼棍和暴徒搏斗時被5名暴徒亂刀砍死。當(dāng)時,一名暴徒正拿刀砍向張建堯的同事丁學(xué)富,他用鋼棍擋了一下刀救了丁學(xué)富的命。在張建堯拿著鋼棍將一個暴徒打倒后,被5名暴徒亂刀砍死。
陳宇貴說,頭上被砍出10厘米長傷口的謝林掙扎著趕來,和張立元和陳宇貴嘗試著上前救下小丁。搏斗中,張立元被暴徒一刀砍斷左手手指。而揮舞著警棍的彭賓,則被暴徒一刀刺入腹中,迄今仍未脫離危險。
暴徒們又返回第一售票大廳,繼續(xù)開始追趕四散的人群。這時已是21點25分左右,火車站附近的北京路派出所民警謝啟明,接到“請求支援”的對講機呼叫后,正和同事開著兩輛巡邏車趕來。
巡邏車還沒駛近,奔逃的人們就朝著警燈亮的地方跑來。謝啟明將巡邏車停在廣場崗?fù)じ浇?,發(fā)現(xiàn)人流后面,好幾名手持砍刀的暴徒正在追趕。
民警們迅速下車,掏槍,朝天鳴槍示警。謝啟明事后向媒體回憶,就是這幾聲槍響起了作用,暴徒開始一邊揮刀砍殺附近的平民,一邊向民警沖來。
隔著人群,怕有誤傷,民警不能貿(mào)然開槍。謝啟明和同事們將暴徒從站前路引向北京路。奔跑中,謝啟明對著暴徒喊“把刀放下”,謝啟明喊的是普通話,“不知道他們聽沒聽懂,他們也朝我們吼,說的啥,我們也沒聽懂。”幾名暴徒并未止步,順著北京路,一路追趕幾名民警。
追趕至北京路與永平路路口時,民警打算圍堵暴徒,“但周圍人多”,民警決定將幾人引至人流量較少的三葉飯店附近再進行圍堵。
這時鐵路民警張立元、謝林等人帶傷在后面緊追。在三葉飯店門口,兩處民警將暴徒圍在了路口。
對著暴徒開了兩槍后,5名暴徒將目標(biāo)轉(zhuǎn)移到謝啟明身上,開始圍砍謝啟明。穿著防彈衣的謝啟明打完了槍里的子彈,最后被砍中一刀,頭頂開了一個口子,鼻子被砍斷。身上的防彈衣已被砍破,胸口、褲子上流滿了血。
僵持中,一把裝有30發(fā)子彈的81式自動步槍,最后結(jié)束了這場恐怖的災(zāi)難。
21時35分,昆明市公安局一個有著四名特警的反恐特警小組,駕車執(zhí)勤時接到命令趕到現(xiàn)場。
特勤小組組長在接受央視采訪時回顧了整個過程。他跳下車后,立即將子彈上膛。
首先被擊倒的是一名蒙著黑紗、身形瘦小的女暴徒。這名組長事后回憶,被擊倒時,這名女暴徒離槍口已只有一米左右。但其余暴徒繼續(xù)揮刀砍來。隨后,他連續(xù)擊發(fā),在15秒時間內(nèi),擊倒了其余四人。
這時,第一名被擊倒的女暴徒又站起來,把手中的長刀扔向組長。組長頭一偏避過后,現(xiàn)場民警一擁而上,用亂棍將其制服。
警方事后通報,三男一女暴徒被當(dāng)場擊斃,被制服的女暴徒則被擊中肩胛處。
他們從未獲勝
“所有恐怖主義的共同點是什么?那就是他們從未獲勝!”
昆明建城以來最陰冷昏暗的一天,過去了。但巨大的悲傷和恐懼依然湮沒著這座春城。這座從不設(shè)防的寧靜之城,陡然變得緊張。
由于此前多名目擊者稱襲擊者可能有十多人,“逃走的暴徒”讓這個從不設(shè)防的旅游城市幾乎全城陷入了恐慌。
2014年3月1日22時07分,南方周末記者到達事發(fā)現(xiàn)場。荷槍實彈的特警們已經(jīng)將現(xiàn)場戒嚴(yán),警方正在現(xiàn)場調(diào)查取證。南方周末記者在現(xiàn)場看到,警戒線內(nèi),警方正在提取暴徒們留下的紙箱子和塑料袋。受傷的乘客們也紛紛被送往云南省第一人民醫(yī)院、昆明市第一人民醫(yī)院等醫(yī)院。北京路上,火車站里的乘客們紛紛逃離。
這座繁華的旅游城市,像吃了安眠藥突然開始沉睡。北京路的馬路兩側(cè),許多商店紛紛關(guān)門歇業(yè)。北京路上的一家酒店更是關(guān)掉了明亮的LED燈。
26歲的李佳家住火車站附近,剛聽到幾聲鞭炮似的槍聲,她就急忙關(guān)掉了電視,熄滅了家里的燈火。
不到12點,這座以夜生活聞名的城市,馬路上就再難見到出租車的身影。出租車師傅們匆匆駛過,即便是空車也不敢載客。
此時,大街上已布滿巡邏的警察?!拔覀兪桥R時接到通知,要求全員上崗。”一名現(xiàn)場執(zhí)勤的警察告訴南方周末記者。
恐慌持續(xù)到了第二天。3月2日,星期日的早上雖然氣象預(yù)報溫馨提示,當(dāng)天“風(fēng)和日麗的天氣,適宜結(jié)伴出游,放飛心情”,但由于有疑犯在逃,昆明的一些大型商場人流大規(guī)模減少,一些商業(yè)街的街道甚至空無一人。
但昆明并沒有被擊倒。云南籍的專欄作家和菜頭3月2日早上在微信上發(fā)布了一篇舊文《昆明天空下》鼓勵昆明同鄉(xiāng):“因為我覺得美好是對抗邪惡的最強大武器。和憤怒、悲傷相比,我更愿意一次次提醒世人,昆明是一個何其美好的城市。我也不想寫悲傷的文字??植乐髁x以憤怒和憂懼作為喂養(yǎng)自身的飼料,我不會提供一毫克這樣的東西給它?!?
3月2日一早,勇敢的市民們紛紛行動起來,用自己的方式祝福傷者、祝福昆明。在昆明市多個獻血點,市民們排起長隊踴躍為傷者獻血。火車站廣場的金牛銅像前,市民絡(luò)繹不絕,堆滿了悼念的鮮花和花圈,為逝者禱告,為傷者祈福。
但一些人再也沒有出現(xiàn)。官方的數(shù)字說,截至目前,暴力恐怖襲擊造成了29人死亡、143人受傷。
新婚的王開開背部中刀,送到醫(yī)院還沒搶救就因失血過多死亡;楊和良再沒見到他的女友,他身中數(shù)刀,第二天才被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死亡;而家人始終聯(lián)系不上的王天斌,則是在親戚尋找了3家醫(yī)院后,最終被確認(rèn)。
而QQ名為“Good night”的郭江濤,再也沒能和他的同學(xué)們道聲晚安。大理的櫻花正在盛開,但在他的QQ空間里,同學(xué)們的留言令人心痛——他們怎么也不肯相信,這么一個平時孝順、愛笑的陽光男孩,會遭遇上一群相距遙遠的極端恐怖主義分子,被亂刀殺害的事實。
昆明不只是在慢慢走出悲傷和恐懼,也始終警惕著盲目仇恨。“暴徒不能代表新疆人。”3月2日下午,昆明街頭獻血的人群中出現(xiàn)了一位維吾爾小伙,開始大家都避而遠之,用懷疑的眼光上下打量他。他安靜地獻完血后,向人群深鞠一躬,說道:“那群拿刀殺人的都是畜生!他們不配做新疆人!不配做維吾爾人!……”隨后,他從一群平靜的昆明市民中間離開了。
3月3日和3月5日,一年一度的全國兩會在北京相繼拉開帷幕?!皟蓵遍_幕式上,國家領(lǐng)導(dǎo)人分別和代表、委員全體起立,帽交左手,集體默哀,持續(xù)了一分鐘。
3月3日,昆明如水般柔軟的日常生活又恢復(fù)了。翠湖邊,幸存者撫平了恐懼。天空依舊高藍,生活還要繼續(xù)。
這一天,湛藍的天空下,昆明滿城櫻花盡放,圓通山上恢復(fù)了熱鬧。游人如織;這一天,向游人免費開放的翠湖公園里,成千上萬只紅嘴鷗依舊在翠湖上翩翩起舞。
有人在網(wǎng)絡(luò)上重溫了美劇《白宮精英》在“9·11”之后所做的特輯,“所有恐怖主義的共同點是什么?那就是他們從未獲勝!”